我嘖嘖驚歎大自然的壯麗和神奇,幽瞳的講解隨即在耳旁倏然響起。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大哥,你看到的就是克利維拉洲著名的彩泥平原了。越過它後,就是千楓寒雲轄下的雀翎城堡,我們要不要進城去稍事休息呢?」 他再次充當了嚮導角色。 看了眼龍背上依舊神識全失的米德朗,我點頭道:「要的。本來,我是希望能直飛大沙漠,可是,這老傢伙我們還得先把他安置好才行。」 當一黑一金兩條飛龍從天而降,突兀地出現在雀翎城堡的中央廣場時,引起了城內居民不大不小的恐慌。 在克利維拉洲,有能力駕馭飛龍的人實屬鳳毛麟角,城堡中的普通居民,絕大多數這輩子都沒見過也不敢想像真的會有人騎龍而至。 得知這驚人消息的雀翎城主,親自帶人來歡迎我和幽瞳這兩個不速之客。 雀翎城主名叫裡諾夫,容貌極為普通,身材瘦削,頷下三綹黑鬚,乍眼看去有點像某個藥店裡的郎中。 如果不是他衣著光鮮,並且身後跟著一群隨從與侍衛,很難讓人認可他的城主身份。 擔心對方已經收到我在神風嶺大敗獅頭將軍消息,我這次沒有使用飛龍大法師的身份,而是根據幽瞳的意見,告訴對方我是來自莫雷納洲龍族的「真龍魔導士」,幽瞳則是我的徒兒。 本已訝異的裡諾夫這一下更是吃驚不小。不僅待我們以上賓之禮,更說要立刻將我們蒞臨的消息向比蒙山谷的統帥部報告。 我客氣了一番後,表示自己只是前來克洲觀光旅遊,碰巧路過雀翎城,用完午飯後馬上就要離開,並不希望驚動太多的人。 「那好吧!希望上師記得裡諾夫,有時間多來雀翎城坐坐,在下還希望能恭聆您的教誨呢。」 裡諾夫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畢竟,能見到名聞遐邇的龍族「真龍魔導士」,他已經勝過克利維拉洲千楓寒雲麾下其他絕大多數的城主了。 幽瞳告訴裡諾夫,神識喪失的米德朗是我們從魔獸口中救下的,來自極地蠻荒的兵刃器匠。現我們打算將人留在雀翎城,請城主派人照顧老傢伙的飲食起居,等米德朗自己回復神識後,隨他自行離開即可。 照幽瞳的說法,快則三天,慢則一個星期,米德朗將會逐漸回復正常。所以,並不會給雀翎城帶來多大困擾。 能為「真龍魔導士」效力,裡諾夫自然深感榮幸,一口便將照顧米德朗的事答應了下來。 解決了米德朗這個麻煩,在用完一頓豐盛的午餐後,我和幽瞳隨即告別裡諾夫,再次騎著飛龍上路。 旅途本屬寂寞,但有幽瞳「比翼共翱翔」,兩人說笑間,時光消逝得飛快。而午飯時與裡諾夫的一番談話,使得我們的話題,不知不覺便轉移到了「六大終極神兵」之上。近一段時間,不知何故,終極神兵紛紛在異界現世。火系神兵「火舞鳳凰」,已歸蘇菲·瑪婭之手。光明系神兵「太陽神刀」,目前屬於千楓寒雲。風系神兵「風繼續吹」,我得到後轉送給了朱蒂。未有主人的,還剩下暗黑系神兵「天煞孤星」,水系神兵「藍雨情絲」,以及土系神兵「逆空戰戟」。而其中任何一件,都是異界武者夢寐以求的至寶。 由於剛剛得到「火雲弓」和「滅魂箭」,使得我對神兵的興致變得十分高昂,盤腿坐在飛翔的黑龍背上,我笑問同樣盤坐在小金背上的幽瞳道:「瞳弟,剩下未有主人的三件神兵裡,你最希望得到哪件呢?」 幽瞳眼珠子轉了轉,認真地道:「哪一樣我都想得到哩,不過『藍雨情絲』還沒聽說在哪裡現世,『逆空戰戟』又是長兵刃,與我的身形不太配合。 「所以,目前來說,我最希望得到的,應該還是『天煞孤星』劍吧。據說這件神兵已經在暗黑帝國境內出現了。」 「『天煞孤星』確實也是我的最愛,但好像並沒有關於它現世地點的準確消息哩。」我道:「至少,還沒聽說誰已經成為它的主人,我們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頓了頓,我又道:「或許,這一趟大漠之行,先把『逆空戰戟』弄到手也不錯。瞳弟你知道這件土系終極神兵有些什麼異能嗎?」 幽瞳搖了搖頭,不答反問道:「大哥,你相信裡諾夫所說的嗎?」 「相不相信無所謂。反正,我們本來也是要去大沙漠的,尋找『逆空戰戟』不過是附帶工作,呵呵,說不定,我們真能找到那傳說中的『蜃樓』呢!」我抿了抿嘴角,卻終於還是沒有笑起來。 從喝多了幾杯的裡諾夫口中,我們得到一個意外的消息:就是「六大終極神兵」裡的土系神兵「逆空戰戟」即將在大沙漠現世,比蒙山谷的狂獸軍團統帥部已經派出大隊人馬前往尋找了。 至於神兵現世的具體地點,不光是他,即使最早獲知消息的狂獸統帥部也並不知道。 大沙漠綿延數千里,想在裡面找一件兵刃?等同於大海撈針。 唯一的線索是只要找到傳說中的「蜃樓」,就有望找得到神兵。可是找虛無飄渺的蜃樓的難度,並不見得比直接尋找神兵本身容易多少。 雖然機會渺茫,但我始終相信,神兵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如我現在背在背上的「火雲弓」,如果刻意去尋找它,可能最終反會失之交臂。 現在,土系神兵現世的時間地點,剛好選擇在我前往大沙漠尋找沙織獸的過程中,使我內心隱約覺得,這號稱能夠將時空逆轉的神兵應該與我頗有緣分。大沙漠之行有意外收穫絕非癡人夢話。 大沙漠邊緣的城邦——明駝獅鷲堡出現在地平線的遠方,此刻,已經是月上中天的時候,大地沐浴在一片氤氳的銀色光暈裡。 幽瞳目光凝注著月照下淒迷的廣闊原野,還有遠方隱匿於黑暗中的起伏沙海,似有所感地輕喟道:「大沙漠,神秘而美麗的大沙漠,將給我們帶來的是好運?還是噩夢呢?」 我大笑著在龍背上站了起來,迎著凜烈的從沙漠吹來的狂風,語氣堅定地道:「當然是好運。只要你和大哥在一起,就永遠不會有噩夢。」 幽瞳眼中異采閃動,側首望著我,問道:「大哥,如果哪一天你發現小瞳欺騙了你,你會原諒我嗎?你還會和小瞳在一起嗎?」 我笑著打斷了他,道:「呵呵,臭小子,你欺騙大哥的事還少嗎?以後如果你再敢騙我,我就脫了你的褲褲打屁股好了,非打得你哭爹喊娘不可。」 「我是說……」 幽瞳見我絲毫未將他的話當回事,欲言又止。 我卻懶得再理會他,望著遠方天空出現的數十個小黑點,我提醒道:「快看,那是什麼?」 幽瞳放棄了繼續原來話題的打算,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他不由也驚訝得合不攏嘴,失聲道:「是獅鷲!那是明駝獅鷲堡的獅鷲。怎麼這麼多?是衝著我們來的呢。」 「啊,那就是獅鷲嗎?個頭好大,上面好像還騎著人哩。」說話間,雙方距離迅速拉近。 藉著月光,我已經能看清,向我們飛過來的,確實是三十多隻背上騎著人的獅鷲。 獅鷲是魔獸的一種。它長著獅子的身體、鷹鷲的頭和翅膀,體長近兩丈,是克利維拉洲北部大沙漠附近獨有的生物。 獅鷲的生命力非常頑強,戰鬥時憑借的是鋒利的鷹喙與利爪,力量強勝獅虎。它們善於發動集體攻擊,野生的獅鷲,即使最凶戾的鳥獸都不敢輕易招惹。而經人類馴化後的獅鷲,懂得一些簡單的戰術,攻擊力就更加的恐怖。 如是一般的飛禽,見到這麼多獅鷲早就嚇得逃之夭夭了。但我和幽瞳乘坐的,卻是魔獸裡的至尊王者,最高傲的黑龍與最矜貴的黃金龍。所以,炭炭和小金不但沒有逃跑,反而歡嘯一聲,加速朝對方迎了過去。 一陣翅膀撲騰的聲音響起,三十多隻獅鷲沒有直接和兩條飛龍正面交鋒,而是閃轉騰挪,迅速在我們的四周形成了包圍之勢。 沒有收到我和幽瞳發出的命令,炭炭和小金亦未主動發起攻擊,而是依然我行我素地往目的地——明駝獅鷲堡飛去。 此時,獅鷲們已經掉轉了方向,彷彿護駕般隨著兩條飛龍飛行。獅鷲背上,全部是一身銀色鎧甲,臉上有著銀色面盔遮覆的執劍戰士。 「兩位是何身份?駕馭魔龍前來明駝獅鷲堡有何貴幹?請速速報上名號,否則,本人將執行堡主之命,驅逐兩位離開。」 一隻頸部有紅色鬣毛的獅鷲背上的銀甲戰士發話了,聲音如機械人一般毫無生氣。 幽瞳看了看我,見我沒有說話的打算,於是轉面向發話的銀甲戰士道:「我們來自莫雷納洲的絕域龍城,欲待前往大沙漠,現途經貴堡,打算暫住一宿,並無惡意。」 聽到大名鼎鼎的「絕域龍城」四個字,銀甲戰士坐在獅鷲背上的身子微微一震,語氣立刻變得恭敬起來,道:「敢問兩位如何稱呼?」 幽瞳道:「在下幽瞳,黑龍背上坐著的是在下的師父——『真龍魔導士』雷羽大人。」 不知幽瞳為何要介紹我是他的師父,如果又是他的惡作劇,我內心唯有苦笑了。早前冒充蓮的師父,換來的是幾乎致命的一劍,這次當了幽瞳的師父,可不知道又會有什麼倒楣事攤到頭上? 在一眾獅鷲戰士的環衛之下,我們順利空降到明駝獅鷲堡的城頭。 龍族「真龍魔導士」的名頭可不是開玩笑的。雖然不如飛龍大法師這個名號響徹克洲,但由於這是現實的存在,所以,很多人對「真龍魔導士」的敬畏較之飛龍大法師猶有過之。 我有些奇怪,雖然我和幽瞳是馭龍而來,可是為何沒人對我的「真龍魔導士」身份起疑呢? 當時對此並未深究,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在弗雷西亞大陸,如果沒有得到龍族聖女的允許,是沒人敢使用龍族「真龍魔導士」這個身份的。因為一旦露餡之後,將會遭到整個龍族的追殺——等於是死定了。 如果當時我瞭解這些,說不定會氣得把幽瞳活活掐死——說我是「真龍魔導士」,不是擺明陷害我嗎? 不過幸虧我不知道這些,所以才未做傻事。否則,我可就真的要面對被龍族族人瘋狂追斬的恐怖局面了! 第四章廢墟地城 進入大沙漠,需要的是有「沙漠之舟」美譽的駱駝。 飛龍雖然飛得快,可是在曝曬後地面溫度高達六、七十度,空中溫度也有三、四十度的沙漠裡,怕熱的魔龍飛不了百里就得「折翼沉沙」。 即使不考慮熱的因素,在沙漠裡,也難以找到適合飛龍裹腹的食物。 和幽瞳商量後,我們無奈地決定將炭炭和小金留在明駝獅鷲堡,待我們從大沙漠出來後,再返回這裡與它們會合。 眼前,人群紛紛擾擾。 拋開「真龍魔導士」的身份不說,單單這份駕馭飛龍的本事,以及兩人倜儻不群的儀表,已經令城樓上原本如臨大敵的守堡戰士驚為天人。 我們在銀甲戰士的簇擁下前往堡主的府邸。 一路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明駝獅鷲堡雖然位於大漠邊緣,但事實上卻是一座商業城市,雖然臨近午夜,依舊燈火通明,大街上人來人往。橫穿鬧市的我們,顯得很有些異類,但這裡的人們卻似乎見慣不怪了。 圍觀者多半是好奇的人居多,幸虧有魔龍跟在身邊,沒有人敢靠得太近,否則我還真有點不勝其擾。 走了半個時辰不到,我和幽瞳還在商量到底該如何安置炭炭和小金,卻見前方一個錦衣華服的虯髯漢子大踏步向我們走來,眾人紛紛讓道。 原來,是聽了銀甲戰士匯報的堡主桑特,帶著幾個手下官員離開城主府邸迎了出來。 連這個外表甚為粗豪的漢子也不敢怠慢我這個冒牌「真龍魔導士」,本該自傲一下的我內心卻並無得意之情,因為,這榮耀事實上並不屬於我。 我要的是:將來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我雷德·龍羽名之所至,就唯見尊敬與服從! 在桑特的安排下,飛龍炭炭和小金被送去了獅鷲基地,在那裡,它們將會得到最好的照料。 當然,我和幽瞳不免要對這兩隻通靈飛龍囑咐一番,免得它們在我們回來前惹是生非。 而我和幽瞳,則被迎入了堡主府邸的會客大堂。 賓主落坐後,侍女送上香茗。 受人尊敬還是比較令人愉快的。一番寒暄之後,雙方很快便熟絡起來。 桑特主動向我和幽瞳介紹了明駝獅鷲堡的情況。在得知我們此行目的是進入大沙漠後,桑特若有所覺,對我道:「雖然有些冒昧,在下還是想請教一下法師,此行是否也是為了土系終極神兵『逆空戰戟』而來?」 我沒料到桑特問得如此直接,微微一愕,隨即淡然道:「城主也知道土系神兵『逆空戰戟』現身大沙漠之事嗎?為何卻未見城主前往尋寶?」 桑特一副瞭然的神情,道:「還輪不到桑特前去尋找這種極級神兵哩。我們千楓大元帥數日前已經派特使帶領數百精銳的狂獸戰士進入大沙漠了。法師你們如果真是為神兵而來,動作可是晚了一步哩。」 幽瞳面現訝色,問道:「千楓大元帥派了人來尋找神兵嗎?城主大人你可知道那位特使的名字?」 桑特老臉一紅,道:「抱歉,特使大人似乎不願表露真正身份,在下自然也不方便問他的名字了。」話鋒一轉,又道:「你們只有兩個人,進到號稱『死亡之海』的大沙漠,想活下來都不容易,真要去尋找神兵嗎? 「呵呵,城主擔心我們會和你們的特使起衝突嗎?請放心,我們主要目的不是尋找神兵,而是尋找大沙漠裡的沙織獸,希望能取得沙織獸內丹救人。不知城主你對沙織獸是否瞭解,能給本人些建議嗎?」 我發覺這個桑特為人甚為坦誠,也就不再隱瞞自己此行目的。 或許,居住在大漠邊緣的他對沙織獸的瞭解比我要多得多,聽聽他的意見應該大有好處。 「沙織獸?」桑特楞了一下,隨即轉頭問旁邊的一位文職打扮的官員道:「克瑪軍師,這種動物我怎麼好像沒有聽說過?」 克瑪軍師連忙躬身答道:「大人怎麼會沒聽說過這種動物呢?沙織獸就是大沙漠裡令人談之色變的巨靈猛螞呀!沙織獸是它的正式學名,從太古時代流傳下來的說法。現在,在大漠附近居住的人們已經沒有這麼稱呼它的了。」 桑特倒抽了一口涼氣道:「原來是巨靈猛螞呀!法師,據桑特所知,巨靈猛螞被人們稱之為沙漠裡的獸中之王,體形極其巨大,和比蒙山谷的魔獸比蒙巨獸一樣,來自太古時代的洪荒。 「它的絕對攻擊能力弱於比蒙巨獸,但身體的抗擊打能力卻是比蒙巨獸望塵莫及的。而且,在沙漠裡,它不懼高熱,智慧也比比蒙巨獸更勝一籌。」 在桑特講話的間隙,克瑪軍師插話補充道:「聽說,它懂得利用風沙織就『幻夢之境』,將人引入迷途;甚至,還能夠織就帶毒的死亡沙網,毒死困死比它更強大的對手。這也是它學名『沙織獸』得來的根源。」 桑特讚許地點了點頭,繼續道:「兩位能夠降服魔龍,能力自是不容置疑,我想巨靈猛螞應該也不會對你們造成多大威脅。但在熾熱的沙漠裡,魔龍是沒法持續飛行的。你們可以用來代步的只有駱駝。不過,如果你們能夠幸運找到駱馬的話,會比騎駱駝更好,也更有利於沙漠裡的跋涉。」 「駱馬?」我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詞,連忙向他問道:「這是什麼動物?我只聽說過大沙漠裡有一種額上長著銀角的馬,很適合在沙漠裡奔行,不知道說的是不是駱馬呢?」 「額上長銀角的馬?啊,你說的應該是獨角雷獸吧?那是精靈族的守護獸,比駱馬更稀少得多哩。想在大漠裡遇上獨角雷獸並馴服它,比大海撈針都要困難,我們不說也罷。 「事實上,駱馬才是除駱駝外,最適合從事沙漠運輸的獸類。它的外形像馬,卻比一般的馬匹高大神駿。它的四蹄長得和駱駝一樣寬厚,很適合在沙地上行走,即使在沙漠裡,它的奔跑速度也不比一般的馬匹慢。它的背上有一個駝峰,能夠像駱駝一樣為自己儲存食物和水分。只是,駱馬數量也不多,而且喜歡在大漠的邊緣出沒,極難遇到,更難捕抓馴服。想擁有駱馬當坐騎,也並不容易哩。」 「那我們碰運氣吧!或許,一進入大沙漠駱馬就會自己來找我們。」我依然保持著樂觀的心態,桑特口中不容易的事,對於我而言,也許根本就不是難題。 離開城主府邸,桑特一直將我們送到堡中最好的迎賓客棧方才離開。 第十二集 比翼共翱翔(4) 我和幽瞳這次分開住在相鄰的兩個房間。可是,半夜幽瞳居然夢遊般跑到了我的房裡來。 小傢伙徑直鑽入我的被中,身子整個縮入我的懷裡,很快便發出了均勻的細細鼾聲。我抱著他苗條柔軟的身子,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幽香,一時間有些迷亂的感覺,竟然忘了表示反對。 天啊!這樣的睡法——摟抱著一個男人的身子睡覺,是我以往作夢都無法想像的。在重新和幽瞳兄弟相稱之前,這種曖昧的擁抱絕對會令我狂嘔一番。 可是,現在的我,抱著幽瞳的我,卻沒有絲毫的不快和抗拒念頭產生,甚至……甚至我的內心,還有了幾分溫馨快樂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既害怕又興奮,以至於久久無法成眠。 一宵無話。 次日凌晨,我和幽瞳一大早就告別了明駝獅鷲堡,騎著桑特贈送的駱駝出發了。 駱駝共有四匹,除了胯下的兩匹外,還有兩匹是用來馱運水和食物以及宿營用品的。而背在我身上的「火雲弓」,由於比一般的弓箭大了不少,顏色也太過惹眼,幽瞳於是決定教我屬於「龍族專利」的「須彌納芥術」,希望我能夠學會這種「秘術」將火雲弓藏入「納芥空間」。 「須彌納芥術」無需藉助異寶法器,就可以在施術者身外產生一個他人看不見的「納芥空間」,這屬於異次元的「納芥空間」能收納非生命的任何固態物體,所收納物體的數量和體積由施術者對秘術咒語的領悟程度決定,而能收納的時間長短則取決於施術者的戰能之強弱。 現學現賣的我,施術後只能形成一個極小型的「納芥空間」,恰好夠將「火雲弓」收入其中。 由於戰能欠缺,我能在「納芥空間」內藏匿物品的時間最長無法超過兩天,過兩天就需重新施術,而重新施術的時間間隔最少要有一周。 我對自己的「學習效果」頗不滿意,但幽瞳對此卻已經感到很驚訝了。 因為就算是他本人,產生的「納芥空間」目前也最多只能藏得下三把「火雲弓」——當然由於他的戰能十分強大,他在「納芥空間」裡收藏物品幾乎是不受時間限制的。 於普通人而言,「須彌納芥術」這種秘術的咒語文字不僅繁雜難記,還非常的艱深晦澀。沒有龍族血緣的人,縱使記得下整個的咒語,也很可能會因為理解時殫精竭慮而導致吐血身亡。 我在短短半個時辰裡,不僅記住了幽瞳口述的咒語,還順利地參透內中涵義並成功形成「納芥空間」,這已經不能不說是個奇跡——完全出乎幽瞳意料之外了。 臨行前,桑特再次告誡我們:「大沙漠裡,除了毒蟲魔獸之外,還有來無影去無蹤的沙盜。沙盜們大多是有組織的,少的十幾個人一夥,多的人數達好幾百。大規模的沙盜行動有統一的指揮,他們除了靠打劫沙漠裡的旅人維生外,還會分出部分人兼職做倒賣商品貨物的工作。 「他們在沙漠邊緣的大多數城邦裡都有內線,沙漠附近的城邦,無論何人當政,想一舉剿滅這些沙盜都只能是有心無力。所以,遇到沙盜,最好能逃則逃,因為打起來就算能贏對方,也絕對耗費體力,這在沙漠裡是很不智的行為。」 區區沙盜自然不會被我和幽瞳放在眼裡,因此桑特的告誡也就沒怎麼被我放在心上。 在無盡的沙海中迤邐而行,我和幽瞳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沙漠的恐怖。 波浪般起伏的沙海一望無際,偶爾可遇到的植物除了仙人掌還是仙人掌。酷熱,風沙,寂寞伴隨著我們一路深入大漠腹地。 然而,到底在哪裡才能找到沙織獸,又或者在哪裡才能找到傳說中的「蜃樓」?我和幽瞳同樣的茫然,我們不知道,也無從知道自己的目標究竟在哪裡才能夠尋獲。 然而,我們還是一無所懼地往沙漠的縱深前進。 因為,我的內心有著頑強的信念支持:為了救我心愛的蒂兒,無論有多困難,無論有多危險,都要找到沙織獸。 我們攜帶的乾糧夠吃十幾天,但水卻只夠兩人喝三天的份,由於「納芥空間」無法保留液態的物體,即使用容器裝著,也同樣會被「納芥空間」汽化蒸發,所以水只能用駱駝馱運,無法攜帶多些。 如果在頭兩天裡一無所獲,又沒有幸運地遇到沙漠綠洲,我們第三天就需要返回明駝獅鷲堡,或者找距離最近的城邦補充淡水了。 整個白天,我們在烈日曝曬和風沙肆虐中度過,除了偶爾要收拾幾隻送上門來找死的毒蟲和魔獸外,我和幽瞳大多數時間裡都是在駕馭著駱駝默默跋涉。如果不是帶著定位羅盤,還能夠根據太陽的位置判斷時間,我們可能用不了兩個時辰就會迷失在茫茫沙海裡。 臨近黃昏,殘陽如血。 酷熱的大沙漠此刻終於顯露出一絲難得的清涼。 「大哥,前面好像有情況哩!」幽瞳指著遠處,有幾隻禿鷲盤旋的地方,道:「沙漠禿鷲向來喜食腐肉,它們出現的地方,很可能有死去的人或者動物,我們過去看看吧。」 早就有心要過去看看的我聽了幽瞳之言,也不答話,驅趕著駱駝,當先向禿鷲所在之處飛奔而去。 眼中所見,是慘不忍睹的景象。 十幾個身穿彩綢服裝,作商旅打扮的男子倒臥在血泊中,其中有兩個看上去還是未成年的孩子。滲入沙裡的血早已乾涸,但明眼人卻可以根據種種跡象判斷出,他們遇難的時間離現在最多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一定是沙盜干的。」幽瞳面無表情,但我看得出他眼內的怒火。現場,應該屬於這些商人的所有的駱駝和物品都已不見,我也第一時間想到會是沙盜所為。 可是,據我所知,一般情況下,沙盜都是只搶劫財物,而不會殺人的,他們有時甚至會給被劫者留下駱駝、食物和水,讓他們能夠保住性命離開沙漠。這次怎麼會下手如此狠辣呢? 說起來,這些商人運氣也真是太背了。如果能早點被我們遇上,興許他們就不會死於非命。「如果讓我撞上這些沙盜,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他們。」幽瞳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對於他的正義感,我除了苦笑,實在不知該如何去評價。在沒瞭解他之前,如果有人說「雪發妖醫」幽瞳其實是個內心充滿正義感的人,打死我也不會相信的。 我歎了口氣道:「人總是要死的,沙盜雖然可恨,但我們來大沙漠的目的可不是為了剿滅沙盜。瞳弟,節哀順變吧?」 聽了我的話,幽瞳沒好氣地道:「呸!什麼節哀順變?你死了的話,我才要節哀順變哩。」 我嘿嘿邪笑道:「可惜你不是女的,否則有你做我的未亡人,為我節哀順變,我還是會覺得很榮幸的。嘿嘿。」 幽瞳臉一紅,嗔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就算我真是女的,也絕不會嫁給你這個色鬼,更不會做你的未亡人。」 我的情緒因幽瞳的話忽然低落下來,肅容道:「玩笑說過就算了,你不會變成女人,我也不希望自己過早夭折,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吧。天色暗下來了,我們是繼續搜索,還是現在就找地方安營紮寨休息,明日再繼續呢?」 幽瞳臉色也回復了正常,眼珠子轉了轉,道:「繼續搜索吧。據我所知,大沙漠的腹地有個地方是比較適宜晚上過夜的。照羅盤指示,我們離那裡並不遠,如果運氣好,大約一兩個時辰後,我們能夠找到那裡。」 我奇道:「什麼地方?怎麼先前未聽你說過?」 幽瞳道:「那地方是一座沙漠廢墟。太古時代遺留下來的,據說當時是一個規模不小的城堡,在一次火山噴發後被火山灰整個掩埋了。現在,由於它所在的這片大地已演化成了沙漠,城堡廢墟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狂風中逐漸浮出地面,最後被商旅之人所發現,於是成為大沙漠腹地的一個公共落腳點。之前沒和你說是因為我並沒確定要不要到那裡去。」 「現在,你確定了嗎?」我的內心莫名有些焦躁起來,不耐地道。 「嗯!」 「那還不在前面帶路。口水浪費了那麼多,你不渴呀?!」 「……」 和幽瞳到達沙漠廢墟的時候,月亮已經升起老高。長長的駱駝和人的影子隨著月光投向地面,淒美、荒涼的氣氛瀰漫在我們的四周。 從遠處看,絕大部分露在了沙漠地表外的廢墟城堡,有著圓形的球體塔身,和尖尖的塔頂,月色下予人一種詭異、陰森的感覺。 不知為何,我心頭忽然升起了警訊。掃視一眼身邊的幽瞳,他的眼中也有了警惕的光芒。交換了一個會心的眼神,兩人心靈的契合度剎那間又變得緊密不少。 「大哥,廢墟裡有人出來了。」幽瞳低聲提醒我道。 我在駱駝上挺直腰桿,放眼望向前方,一隊數十人的騎兵從廢墟城堡內疾馳而出,捲起漫天沙塵,逕直向我們立身之處衝來,速度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人馬衝到面前,立刻呈扇形分開,將我、幽瞳以及四匹駱駝圈在了中間。 我不動聲色地審視著眼前的人和馬。 人,一個個都是剽悍無比的漢子,雖然是從沙漠廢墟裡出來的,但他們在胸腹,大腿,肩胛等處,卻穿著亮麗的甲冑。這些銀灰色的軟甲,不但質地柔軟,而且能夠反射日月之光,正是沙漠裡最佳的作戰服裝。 他們胯下的坐騎,高大神駿,明明是馬,背上靠近馬頸處卻長著一個高高的駝峰,不必問,這應該就是桑特口中提到的駱馬了。 想不到沙漠裡並不好找的駱馬對方居然每人騎了一匹,我眼中不禁露出了艷羨之色。 我無法判斷出這些人到底是不是沙盜之屬,只好將目光投向幽瞳。幽瞳似已知道我的心意,緩緩地搖了搖頭,告訴我他也看不出這些人的身份和來歷。 完成了包圍之勢後,對方領頭的一個執斧大漢策馬上前,用很不客氣的態度對我和幽瞳道:「兩位,不管你們從何而來,是何身份,從現在開始,你們已經榮幸地成為偉大的『沙漠皇』陛下的俘虜。請放棄一切抵抗,跟隨我們回去向主人覆命,否則,你們將立刻性命不保。」 我和幽瞳對視一眼,都不禁覺得好氣又好笑。 憑我和幽瞳的實力,要收拾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騎兵實在費不了多大力氣。 不過,出於好奇,我還是很想見識一下執斧漢子口中的這個「偉大的沙漠皇」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會佔據了這個本應是公共休息場所的沙漠廢墟?或許,還能向他打聽一下關於「沙織獸」或者「蜃樓」的訊息? 朝幽瞳使了個眼色,兩人取得默契後,沒做任何反抗,乖乖地在這群騎兵的押解下踏上了返回廢墟城堡的路。 這時,我忽然感激起幽瞳來,如果不是幽瞳教我的「須彌納芥術」,火雲弓一定會被發現,那麼,我們想不出手收拾這幫人都難了! 穿過狹窄的類似城門的入口,在一間四周是斷壁殘垣的大殿之內,我們被交給了另外一撥銀甲戰士,這些腰間佩劍的銀甲戰士地位看起來更加尊崇。 他們的領頭者除了一個銀甲金盔的壯漢外,還有一個身穿魔法師袍的灰須老者。 「兩位看起來不像普通的商人啊!可否報上名號?」灰須老者看到我和幽瞳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訝色,問道。 我搶在幽瞳之前回答道:「在下名叫雷羽,這是小徒阿瞳。我們確實是生意人,打算穿越大沙漠前往極地蠻荒做買賣的。在下小時候學過一些粗淺的魔法,但並不太懂得如何運用。 「請兩位老大開開恩,放我們倆走吧?我們願意將多出來的兩匹駱駝贈送你們,並且保證不向任何人提起見過你們的事!」 畢恭畢敬地說話的我,和幽瞳都刻意收斂起自身那與生俱來的皇霸之氣,徹底地隱藏了自己的實力。 表面看去,我們不過是極普通的兩個人,並無特別惹眼之處。這樣做,目的當然是不希望對方發覺。 金盔壯漢目光在我們倆身上轉了又轉,似乎並未看出有何不妥,咳了一下,開口道:「走?你們不要想著走了。無論你們是不是普通的商人,從現在起,你們已經是『沙漠皇』陛下的奴隸,你們的生死將由『沙漠皇』陛下親自裁奪。」 「那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能見到您所說的『沙漠皇』陛下大人呢?」幽瞳一派天真地問道。 「沒錯,很快。不過,在晉見『沙漠皇』陛下之前,你們將被封印所有的戰能與魔法力。」灰須老者在回答幽瞳問題的同時作結道。 灰須老者說完拍了拍手,兩個女兵手捧托盤從大殿的一角走了出來。托盤色呈淡金,盤上各有一個裝著大半杯紅色液體的水晶杯子。 「喝掉杯子裡的東西,你們就可以去晉見『沙漠皇』陛下了。」金盔壯漢道。 倒! 聽了這話我差點沒當場暈死,居然用「服藥」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這個什麼「沙漠皇」也太沒水準了吧! 「一定要喝嗎?有沒有別的選擇?」我問。 「你可以選擇立刻被亂刀砍死。」金盔壯漢面無表情道。 我望了望幽瞳,見他不僅未露出不安之色,還向我微微頷首,立刻明瞭身為「醫仙」的他並不怕對方杯內飲料有問題,而我因「鬼靈印記」的緣故也是「萬毒不侵」的體質。 所以,在得到對方否定答案後,我毫不猶豫拿起杯子,一口便將杯內的紅色液體喝了下去。幽瞳見我喝了紅色液體,也不說話,默默伸手拿起水晶杯子,一仰脖,也將裡面的紅色液體喝了個乾淨。 第五章愛如潮水 金盔壯漢和灰須老者見我們倆都爽快喝了杯內液體,臉上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 兩人互視了一眼,還是灰須老者發話道:「你們現在戰能已經無法運用了,魔法能力在一會進入地下後,也將被封印無法再運用。希望你們好運,能得到陛下的賞識,否則,你們就得永遠留在地底當奴隸了。」 默查體內狀態,我發覺那杯紅色液體下肚之後,立刻有股懶洋洋的感覺產生,四肢百骸似乎變得更酥散了,原本被屍毒侵蝕損壞的筋脈卻有了一點點酸癢感覺。這使得我大為驚訝!因為,被屍毒侵蝕損壞的筋脈早已麻痺失去感覺了,為何現在喝了這杯紅色液體後,反而有了復甦的跡象? 腦中靈光閃過,使得我忽然明白:喝下的這杯紅色液體多半也是含有劇毒,要腐蝕或者麻痺服食者的筋脈,以達到使人無法運用戰能的這個目的。 可是,現在兩毒相遇,反而出現了「以毒攻毒」的現象,或許,這次我要因禍得福了! 緩慢地嘗試運聚戰能,我發覺壞死的筋脈果然有復活的跡象,只是,可能剛剛開始恢復,也可能是被紅色液體解除的屍毒只有很小一部分,承載戰能的能力十分有限,我盡了最大努力,也只能夠做到讓大約一成的混沌原力在體內筋脈上恢復運行。但就算是這樣,我也感到非常安慰了。 跟隨幾個銀甲衛士前往晉見「沙漠皇」的路上,我和幽瞳悄悄用「風語術」互通了各自的情況。 幽瞳告訴我,他雖然早有準備,在紅色液體入口時立刻暗中用戰能將之包覆煉化,但這種紅色液體卻含有某種他無法分辨的奇異毒素,被煉化成氣態後仍有麻痺筋脈的作用。 目前他筋脈受了一定程度的損傷,可運用的戰能只剩下大約六成了。 在湯谷一役中,幽瞳的戰能水準是為我所瞭解的,聽說他剩下大約六成戰能,我便不再擔心,在這個大沙漠裡,能接得下他六成戰能一擊的人絕不會多,即使那個「沙漠皇」實力超群,我們兩人合力,想全身而退應該不成問題。 在巨大的地面裂隙邊緣,數百級的台階從地面一直延伸向下。 拾級而下,我們未幾便進入到一個令人歎為觀止的地下世界。 這裡,空間寬敞的程度絲毫不遜色於當初冰兒所在的「魂絕」地下城,三、四十丈高的穹頂,是由鑲嵌著無數發光晶石的蜂窩狀石樑構成,堅固而璀璨。地面,則隨處可見暗紅色的泥土,彷彿這裡的土地曾被鮮血浸染過,踏足其上,隱隱然能感受到冤魂繚繞不絕的氣息。 「大哥注意,我們腳下的,是被眾神詛咒過的『血冥土』。在這裡,魔法是完全無法使用的。 「這些泥土應該只存在於修羅域的『無魔空間』,不知『沙漠皇』如何能將之弄來這裡哩。」 幽瞳的聲音傳來,我才發覺他這次沒有用「風語術」,而是用戰能將聲音收束成線,送入我耳內的。 聽到他這樣說,我試了試,才發覺「風語術」魔法果然已經用不了,不由得內心暗驚:如果幽瞳戰能只剩下六成,而我們倆又完全無法使用魔法,遇到「沙漠皇」的話,還真不見得能穩操勝算呢! 我們如此深入虎穴,是不是有些太過冒險了? 「魔法禁咒呢?也不能用嗎?」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我仍然不死心地問道。 「魔法禁咒?」幽瞳見我這樣問,驚訝地張大了眼睛,道:「這個我可不知道能不能用。不過,使用魔法禁咒是要付出沉重代價的,非萬不得已,請大哥還是不要這樣做。有小瞳在,我一定會全力保護大哥安全的。」 我嘗試著用能夠聚起的點滴戰能,束音成線對幽瞳道:「瞳弟,我們其實沒必要冒這個險的,如果你想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幽瞳微笑望著我,不答反問道:「大哥你覺得我像是會半途而廢的人嗎?」 我心下安慰,不再說話,而是悄悄伸出虎掌,握住了幽瞳白晰柔嫩的右手。 第十二集 比翼共翱翔(5) 幽瞳明白我的心意,手指用力,大方地和我緊緊相握在一起。兩人互視的眼神同時漾起笑意,這一刻,要說的話,已盡在不言中……一路走,一路留心觀察四周,我發覺這個地下世界和以前見過的那些地下城頗有共通之處。 放眼望去,這座依托沙漠廢墟興建起來的地下世界,規模之宏偉和莫雷納洲的那些地下城相比亦不遑多讓。尤其那微呈弧形的穹頂,以及處處鑲嵌的發光晶石,幾乎就是魂絕地下城的翻版。 而這裡的特色之處在於:支撐整個穹頂的,不單有粗大的人工雕鑿的石柱,還有挖掘構建這個地下世界時保留下來的那些如山聳立的岩層。 其中大多數的建築,都是依著岩層而建,看上去普遍低矮(最高不會超過兩層),但這樣的做法卻十分之精巧實用,也不會給人帶來壓抑的感覺。 僅僅從這一點來看,我們也可以推斷出這個「沙漠皇」實在是有別於一般沙盜頭領的。 被銀甲衛士們「押解」著,行進在鋪有鵝卵石的「街道」上,我們不時還能看到列隊巡邏的士兵,甲冑齊整俐落。這些士兵有穿銀甲的,也有穿青銅軟甲的。 穿銀甲的顯然地位較高。因為,當穿青銅甲的士兵遇到押解我們的銀甲士兵時,是穿青銅甲的士兵單方面行禮致敬。而當對面來的也是銀甲士兵時,則押解我們的銀甲士兵在對方敬禮的同時也會回禮。 在一幢看起來是地下世界內最大,也最氣派的建築前,兩個渾身金盔金甲作將軍打扮的人迎了上來。 這兩人一高一矮,臉上都戴著金色面具,面具下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以及行走時身外的氣機牽引顯現出其不俗的戰力。 押解我們的銀甲戰士見到這兩人,都齊齊彎腰作揖,同時口中也尊敬地稱呼道:「參見左右聖使!」 「無須多禮,爾等何事前來聖殿?」左右聖使之一的金甲將軍擺了擺手,問道。 銀甲戰士中的領頭者畢恭畢敬地回答道:「稟左聖使,我們奉陸戰將和灰鶴法師之命,帶兩個俘虜前來晉見陛下。這兩人自稱是商人,為師徒關係。右首這位是師父,名叫雷羽,旁邊那個是他的徒弟小瞳,煩請聖使代為通稟一聲。」 「人交給我們就行了,你們回去吧。」被稱為「左聖使」的高個金甲將軍再次揮揮手,很輕鬆便打發了這批銀甲戰士。 隨後,兩人目光轉移到了仍舊一言不發立在當地的我和幽瞳身上,目光打了個轉,左右聖使的眼睛裡同時閃過一抹異采。 「兩位,請隨我們來。」 稍矮些的「右聖使」對我們說話時,用詞比那些銀甲戰士明顯要客氣,但語氣卻陰冷得多,以致給我一種錯覺,彷彿面前這個戴著面具的傢伙,根本就不是活生生的人類,倒像是機械的物體更多些。 我和幽瞳互視了一眼,隨即不疾不徐地跟在左右聖使的身後,邁入那漂亮氣派的建築——「聖殿」的大門。 聖殿之內,發光晶石佈滿了大半個殿頂,圓弧狀的中心高度一圈圈向上延伸,給人一種身處高塔內的感覺。 聖殿未如原先想像的大,除了裝飾的淺綠色支撐石柱,地面依然是色作暗紅的「血冥土」,只不過,殿裡的泥土比殿外的堅實光滑許多。 走在聖殿正中的長長七色地毯上,我和幽瞳不知不覺放輕了自己的腳步。 兩旁,肅立著十幾個或穿著金色鎧甲,或穿著絲緞官袍的男女。 這些男女無一例外,人人都戴著金色面具,這讓我感到無法理解。難道,「沙漠皇」本人,也是戴著面具見他的臣子的嗎? 大殿內靜寂無聲,十幾個人竟然沒有一點喧嘩,空蕩蕩的大殿內,能聽到的只有我們沓沓的腳步聲。 向我和幽瞳行注目禮的這些男女,既然能位列聖殿,顯然地位均不低。而前方,擺放著一張巨大龍椅的大殿主位上,此刻卻依舊空空如也。 堪稱巨大的龍椅,座位之寬敞足以同時容納兩三個人。它的左右扶手是栩栩如生的海蛟龍的形態,配合著座位下的龍身浮雕,彷彿這龍椅本身就是一條盤踞著的活龍。 在距離這張上面並沒有人的龍椅尚有兩丈餘的地方,左右聖使忽然同時跪了下來,兩人目視龍椅,畢恭畢敬地道:「參見吾皇陛下,陸戰將和灰鶴法師擒獲俘虜兩名,乃商人雷羽及其徒弟,恭候陛下發落。」 亮麗的七彩毫光隨著左右聖使話音落地,從座位的正中冉冉升起,然後,一個身著龍袍、戴著金色魔王面具的人影倏忽出現在了龍椅之上。 我吃了一驚,因為,眼前的影像,竟給我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戴著面具,我的直覺依然告訴我,這「沙漠皇」一定是我曾經見過,甚至熟悉的人。 「兩位愛卿平身。」 「沙漠皇」的影像似乎看不到我和幽瞳,對左右聖使點了點頭道:「勞煩兩位愛卿,讓俘虜進入『沙漠之眼』。」 「遵命!」左右聖使起身後,隨即示意我和幽瞳上前,站到距離「沙漠皇」影像只有大約丈餘的一塊橄欖形大石上。 這塊橄欖形大石表面色呈灰黑,其內卻閃耀著點點金芒,凸出地面半寸左右,面積則大約有兩平方米。 我還在想這「沙漠之眼」站上去會不會有什麼危險?會不會是個陷阱?幽瞳已經大步踏了上去。 我沒辦法,只好也站上這塊橄欖形的大石。 剛立定身形,一股涼颼颼的感覺便襲體而至,隨即腳下金光大盛。耳際聽得一聲驚噫,還沒等搞清楚怎麼回事,隨即「沙漠皇」冷酷而略顯詭異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終極血冥……沙之桎梏。」 「轟隆」一聲,天旋地轉,腳下的大石突然塌陷,身周的景物瞬間消失,眼中所見全部變成了灰濛濛的沙土。 「大哥小心!」幽瞳驚急的聲音傳來,道:「這是第五級的土系魔法,快抓住我的手。」 堪堪來得及抓住幽瞳伸過來的手掌,鋪天蓋地的黃沙已經將我們倆裹覆著疾速下墜。顯然,「沙漠之眼」本身就是一個陷阱。 而此刻,戰能奇弱的我卻已連應變的能力都失去。這樣被黃沙捲裹著掉下陷阱,僥倖不摔死也難逃被黃沙活埋的厄運! 心中還在苦苦思索這看起來眼熟的「沙漠皇」到底會是誰?為何能夠以虛擬的影像發號施令?為何一言不發就對我們倆驟下毒手?幽瞳的戰能此刻卻已經運作起來,迅即在兩人身周形成了一個銀色的戰能護罩。 銀色戰能護罩形成一個封閉的空間,保護著兩人墜落了七八丈才轟然觸及陷阱底部。雖然四周全是巨浪般壓下來的密實黃沙,我在幽瞳的戰能護罩庇護之下,一時倒也感受不到有任何的危險。 「哈哈,居然想用陷阱困死我們?」放棄了繼續思索「沙漠皇」到底是我見過的何人,我因為他採取的下三濫手段而忍不住發笑。 可是,當我看到幽瞳的臉色時,卻再也笑不出聲了。 幽瞳此刻面色慘白! 「怎麼了?瞳弟。」就這麼點黃沙壓頂,即使幽瞳只剩三成戰能,應該也足以帶著我破土而出,為何此刻他的面色這樣難看?我內心升起不祥預感,關切地問道:「你受了傷嗎?還是這個『沙之桎梏』魔法無法破解?」 見我望向他,幽瞳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大哥,我暫時沒事。可是,我們可能撐不了多久,就要在這裡窒息而死了。」 我大驚,道:「什麼?這種時候,可不要開玩笑嚇大哥哩,憑你的能力,難道不能輕易便破土而出嗎?」 幽瞳搖了搖頭道:「我沒有開玩笑。壓著我們的,是混合有『血冥土』成分的『息壤土』,不但禁制了魔法的施展,而且每立方米的重量都比普通泥沙重上好幾倍。現在加在我的戰能護罩上的壓力足有十幾萬斤。別說破土而出,我現在每支持多一刻,戰能損耗都極其嚴重,這種情況下我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聽了幽瞳的話,我一顆心不由得墮入冰窖。 「息壤土」是太古時代「土之大陸」的君主大禹神所擁有的異寶,不僅比同體積的普通泥土重好幾倍,而且,遇水還會自行膨脹滋長,是大禹神當年整治水患的利器,也是流傳異界的「十大異物」之一。 如果施展不了魔法,別說幽瞳現在僅剩約六成戰能,縱使他戰能恢復到十成,也不見得能夠破土而出。 「那,我們豈不是只有等死的份?」 我的字典裡雖然沒有「後悔」這個詞,但想到我和幽瞳有可能就這樣莫名其妙被活埋,卻連這個暗算我們的「沙漠皇」到底是什麼人都不清楚,內心還是覺得十分的冤枉。這就是輕視對手所付出的代價,如果能夠僥倖不死,我一定要牢記這個教訓。 「大哥,也許我們真要一起喪生在這裡了,這是我們輕視對手的代價。」幽瞳閉目喃喃地念動了一會咒語,但很快就放棄了,臉色也變得越發煞白起來。 我知道他是想施展某種魔法失敗,內心不禁歎了口氣,安慰道:「別著急,瞳弟,再試試,說不定能找到脫困辦法的。」 一邊安慰幽瞳,我也一邊苦苦搜尋腦海中的記憶。 我最熟悉的就是風系魔法了,包括風系魔法禁咒我都懂得兩個之多,只要招來風魅兒就可以施放。可是,非常糟糕的是,這兩個禁咒都是群體攻擊性的魔法,並不能利用它來逃出「息壤土」陷阱。 「沒辦法了。」幽瞳望著我,無奈地道:「戰能不足,魔法又無法施展,如你所說,唯一的希望是嘗試施放魔法禁咒。可是,我雖然知道能令我們脫困的土系魔法禁咒『比翼任翱翔』的口訣,卻不知道引發這個禁咒異能的竅門所在。剛才我嘗試著念了咒語口訣,但一點反應都沒有。」 「『比翼任翱翔』?你能將這個禁咒口訣告訴我,讓我來試一試嗎?」我仍然不願放棄努力。 幽瞳搖頭道:「沒用的,告訴你,你能記住就不錯了,沒可能這麼短時間內領會的。我對魔法天生就有極強的領悟力,理解這個禁咒的涵義都花了三天。本來,我以為沒機會用的,畢竟,使用『禁咒』要付出大得離譜的代價。可是……現在想不顧一切用它,卻發覺像少了個引子似的,根本發動不了禁咒的異能。」 我不死心道:「你先把口訣告訴我吧?說不定有奇跡呢。」 幽瞳見我如此執著,也不堅持,立刻將禁咒口訣告訴了我。 禁咒口訣的怪異與艱深晦澀是我前所未見的。雖然憑著過「耳」不忘的記憶力,我硬是默念三遍就將口訣整個記了下來,但光記住是沒用的,沒理解其中涵義,就根本無法施展。 撓著後腦勺苦苦思索,我幾乎把自己的頭髮都扯下來了,卻依然無法取得任何進展,禁咒口訣的字句,沒用多長時間便已經彷彿石刻般印在了我的腦海,但盤桓半天之後,這些字句卻依然還是獨立不連貫的存在,完全沒能被腦海中的智慧單元所吸收。 「別想了,大哥,都怪我,實在是太過輕視對手了,以為就算不能施展魔法,但憑著六成戰能已經足夠保護我們兩人,卻沒料到這個『沙漠皇』不僅能施展頂級的土系魔法,還擁有『息壤土』這樣的異寶! 「他問都沒問我們便驟下毒手,看來是存心要置我們於死地哩。只可惜,我們冤死這裡,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幽瞳看到我的樣子,禁不住苦笑起來。由於不斷要損耗戰能對抗「息壤土」的重壓,他的臉色越發地蒼白了。 我看了不由一陣心痛,放棄了繼續傷腦筋,寬慰他道:「瞳弟,你不要洩氣,我們不會就這樣死去的。好好再想想辦法,我們一定能夠脫困的。」 幽瞳搖了搖頭,道:「大哥,有辦法我會這樣消極嗎?犯不著再自欺欺人了。我們雖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夠同年同月同日死,怎也算是一個安慰哩。」 握緊了我的手掌,幽瞳目光陡然轉為熾烈,熱切地看著我道:「大哥,我能支持的時間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時辰了。在我們攜手共赴黃泉之前,我還有個大秘密要告訴你,你願意耐心聽我把話說完嗎?」 「大秘密?好,我聽你說。」我強笑著,心下卻是慘然。 「大哥,你要答應我,無論你接下來聽到和看到什麼,都不許生氣,也不許鬆開握著我的手。並且,在我說完之前,不許打斷我的話。」幽瞳蒼白的臉上忽然浮現一抹暈紅,嬌艷異常。 「我答應你。」我內心感覺無比的怪異,但仍然鄭重地點頭表示答應。 「大哥,那天你中了『肉芝靈馬』的紫霧淫毒,是我親自幫你化解的。」 這一次,輪到我臉紅了。 如果「大秘密」說的就是這事,還是不提也罷。難道他非要說出兩個男人做那種事的細節?那樣的話,在他的戰能護罩破裂之前,我自己非得先嘔死不可。 看到我額頭冷汗狂飆的窘樣,幽瞳微笑起來,道:「大哥用不著窘迫不安啊,我要告訴你的大秘密,可不是這個。」 見我眼中露出困惑之色,幽瞳忽然停下了說話,握著我的手,緩緩按向他的胸脯。這是幹什麼?想起以前幽瞳曾經戲弄地讓我摸過一次他平平無奇的胸部,我內心至今還有牴觸情緒。不過想想他在這樣生死關頭,沒理由還開無聊玩笑,這樣做應該別有深意的。於是,我這次沒有拒絕,順著他的意思,將手掌按到了他的胸脯之上。 幽瞳臉上露出一抹羞澀的笑意,隨即,我感覺到手掌之下,一團柔軟彷彿饅頭髮酵般,在我的掌心內墳起,然後迅速地膨脹變大。 渾圓,堅挺,極富彈性的感覺,讓熟悉美女胴體的我立刻醒悟到這是什麼。霎時間,我驚得目瞪口呆!這……這是真的嗎?幽瞳的身上竟然「無中生有」地「長」出一對波霸級的「豪乳」來? 難道是臨死前產生了幻覺嗎?懷疑自己身在夢中的我不自覺地收緊了手指,直至幽瞳羞澀嬌艷的俏臉上浮現痛苦之色,我才猛然驚醒過來,急急鬆手道:「對不起。瞳弟,啊,不,瞳……你……你竟然是女兒身?!」 我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 受欺騙的感覺在心底一掠而過,卻瞬即被莫可名狀的驚喜所淹沒。 我內心終於放下了一塊橫亙許久的大石——總算沒有變態地愛上一個男人哩,呵呵——幽瞳是女兒身,這不是我一直所盼望的嗎? 幽瞳的面色時而蒼白,時而嫣紅,在我的眼中呈現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是的,人家本來就是女兒身。」幽瞳幽怨地道:「瞳兒早已故意在你的面前展露女兒家風情了,可是你這隻大呆鵝卻整天想著什麼『男男之戀』,好笨!」 我張口結舌道:「可是……可是……你,你的胸部之前是波平如鏡的呀!怎能怪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幽瞳見到我大叫冤枉,忍不住微笑起來,道:「呆子,先前我胸脯之所以是平的,是因為我用了『龍族』秘術『龍神變身』的緣故。你現在明白了嗎?」 我恍然道:「你騙得我好慘。可是,我懷疑你現在的胸脯才是假的哩,我要驗明正身。」作勢就要去撕扯幽瞳的衣服。 幽瞳怎會不知我的故意做作?嫣然一笑後臉色卻忽然黯淡下來,按住了我的手,苦笑道:「大哥,別鬧了,原諒我一直在瞞騙你。本來我並不打算說出來的,縱使我事實上已經和你有了肌膚之親,可是,在未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愛上你之前,我不希望你知道這些的。我當時之所以對你用了催眠術也是出於這個原因,但我到現在都還不清楚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 我楞住了,「肌膚之親」幾個字頗讓我興奮了一下,可是,幽瞳的話卻馬上又使我情緒變得低落了,失望地道:「你既然不能確定是否愛上了我,為何又要和我歡好呢?解除淫毒雖然最好的方式是陰陽交合,可是你一定還有別的辦法能讓我發洩淫毒慾火的。」 幽瞳聽了我的話,忍不住微笑起來,紅著臉道:「你希望我用什麼別的辦法?『肉芝靈馬』的紫霧淫毒你以為那麼好解的嗎?傻哥哥,如果有別的辦法,我會把自己女兒家的清白身子給你糟蹋嗎?」 恢復了慧黠表情的幽瞳笑靨如花,動人無比。那一句「傻哥哥」,更是完全用小女兒嬌癡無限的語氣說出,甜膩入心。 雖然環境惡劣,兩人隨時可能死於非命,但此刻的我,卻仍然對幽瞳感到意亂情迷。 目視如花嬌靨,我發覺自己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很多,有些忐忑地問道:「瞳兒,那你現在確定愛我了嗎?你已經是我的女人,我要你答應嫁給我,你願意嗎?」 幽瞳收斂笑意,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道:「人家還不是很確定哩。人家好像曾說過就算是女兒身也不嫁給你的……可是,大哥的懷抱又是那樣的溫暖,瞳兒越來越喜歡在你的懷裡睡了呢!」 雖然明知自己下一刻可能就會沒命,但我不會放棄享受和幽瞳之間這片刻的旖旎和溫馨。 我露出一副誘拐小白兔的表情,柔聲道:「乖瞳兒,那就答應嫁給大哥吧,以後大哥天天抱著你睡哦。」 「真的?可別騙人哦!」幽瞳眼中漾起欣喜的光芒,望向我,還想再說點什麼,臉色卻忽然陰暗下來,垂頭道:「大哥,你這算是求婚嗎?可是,就算我現在答應嫁給你,也已經毫無意義。我的戰能護罩,很快就要支持不住了。」 話落,幽瞳的銀色戰能護罩驟然收斂,銀光也忽明忽暗,似乎隨時會泯滅。 「呵呵,怎麼會沒意義?就算下一刻就死,難道我們不可以死得浪漫點嗎?」我口中依然輕鬆,但內心卻知道情形已極度惡劣。 為了能讓幽瞳的戰能護罩支持久些,我話未說完,便將自己努力集聚起來的,已能在經脈內運行的一成混沌原力戰能通過掌心送入幽瞳體內。 第十二集 比翼共翱翔(6) 雖然只有一成的混沌原力,但得到「外援」的幽瞳瞬間還是神情一振,銀光範圍倏然增漲,戰能護罩暫時又再恢復了穩定。但我和幽瞳心裡都清楚,這種情況就類似迴光返照,用不了一刻鐘,我的戰能也會消耗殆盡,屆時,我們就會永遠墮入黑暗冥途了。 「我要你正式答應做我的妻子!瞳兒。」我目光炯炯地望向幽瞳,近乎粗暴地說著,同時用力要將幽瞳扯入懷中。 幽瞳用手肘撐住了我,凝視著我的眼睛,似乎內心在下著艱難的決定,好一會才對我道:「大哥,你真的希望死也和瞳兒做一對同命鴛鴦嗎?縱使我曾經騙過你,縱使我之前對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想利用你達成自己的理想,你也不會計較嗎?」 「無論你對我做過什麼,這一刻,我只知道,我深深的愛著你;無論生與死,我都希望和你永遠在一起。我的小妻子。」我凝望著小妮子美麗的眼睛,深情告白著。 這一刻,我內心清楚地知道:幽瞳再不會拒絕我了。 幽瞳眼中忽然湧出熱淚,柔聲道:「吻我吧!羽郎,我的夫君!」 梨花帶雨,嬌美淒艷。我緩緩低頭吻向幽瞳紅艷艷的唇瓣……愛如潮水! 濃濃的情意在唇舌交纏裡滲透,天地以我們為核心在旋轉,陶醉在情愛漩渦中的我和幽瞳,渾然忘卻了身周的一切。 良久,幽瞳忽然嬌喘著推開了即將沉沒在愛慾浪潮中的我,低聲卻急促地說道:「羽郎啊,瞳兒知道啟動『比翼任翱翔』的引子是什麼了,你快做好破土而出的準備吧!」 我聞言喜道:「真的嗎?是什麼?我也想知道哩。」 「羽郎,來不及和你細說了。快握住我的雙手,將你體內所有的戰能輸送給我,記得要內心充滿了對我的愛意哦。」幽瞳臉上終於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我依言而為,心懷無盡的愛意將自身不多的戰能全力輸送向幽瞳。 剛開始,似乎看不出幽瞳的銀光護罩有明顯起色,但隨著我嘗試將愛意融入「鬼靈印記」的烙印之中,並通過戰能直接灌入幽瞳體內時,幽瞳全身起了一陣激動的輕顫。然後,兩人身周的戰能護罩再次變得銀光大盛起來。 心無旁騖的我耳中隱隱聽到幽瞳念動咒語之聲,還在奇怪為何她忽然又能夠施放魔法了,隨即想起她是在冒著付出沉重代價的風險施展魔法禁咒,內心震駭的同時,我心底倏然升起警訊。 然後,我看到,幽瞳和我身周的銀光戰能護罩,忽然變得如太陽般耀眼。接著一股沛然如大海般的力量洶湧而來,我下意識地想收回戰能自衛,卻發覺已經來不及了。 強大得無可抵禦的力量透胸而入,我喉頭一甜,感覺整個人似乎靈魂脫離了軀體,冉冉地向上飄升而去。 失去意識之前,我腦中收到了幽瞳用最後的精神力送出的記憶烙印——「羽郎啊,因為你如潮水般的愛意,我終於得以施展土系魔法『禁咒』——『比翼任翱翔』,再沒有任何大地上的囚籠可以困住我們了。 「可惜,使用『禁咒』的代價,將是失去所有的魔法力並忘記自己最愛的人。離開這個陷阱,下次見面瞳兒將不再認識你了。 「羽郎啊,到時你如果不能喚醒瞳兒對你的記憶,不能讓瞳兒再一次愛上你,我們的緣分就到此終結了。記得你曾說過:『無論生與死,都希望能和我永遠在一起!』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嗎? 「現在,我要再告訴你另外一個大秘密,先答應我你不許生氣哦!我的真正名字不是『幽瞳』,而是『雅妮』。 「感到意外嗎?那個你熟知的、美麗高貴的雅妮公主,那個高不可攀的聖光王國的大天使,就是你壞壞的、有著魔鬼惡質的瞳兒哩!這個秘密,我本來是死都不敢告訴你的,可為了將來能再一次得到你的愛,瞳兒不得不向你坦白招供了。騙得你好慘,對嗎?嘻嘻,我想,你那麼疼我、愛我,一定不會真的生氣吧? 「最後,如果你離開陷阱後找不到我,那一定是因為我沒理解好禁咒中『比翼』的真諦,才沒法做到和你一起離開。假如,你不幸被送到了不想去的地方,那麼,你就當是你的小妻子最後的惡作劇吧——深愛你的瞳兒、雅雅!」 第六章相見不識 當我從昏迷中回復意識的時候,腦中深深鐫刻著的,依然是幽瞳留給我的記憶烙印——每一個字都是如此的清晰。 「深愛你的瞳兒、雅雅。」——這是幽瞳的落款自稱。 雖然確實被騙得「好慘」,可是我內心依舊只有甜蜜。 幽瞳就是雅妮,那個我當初身為聖光王國槍兵時的頭號夢中情人。現在,竟然奇跡般成為與我有過肌膚之親的妻子。 世事真是太奇妙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但我卻絕對相信幽瞳這一次沒有再騙我。 無論她的名字是幽瞳還是雅妮,和她在一起時,那種心靈相通的美妙感覺是無可替代的。 她愛我!縱使最初她只不過是想利用我達成她心中的理想,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卻發覺兩人之間的愛意,早已如涓涓溪流匯聚成了汪洋大海。在忘情熱吻的那一刻,我感受到的,是一種愛如潮水、靈慾交融的酣暢和愉悅。 「禁咒」將使得她不再認識我,但這又算得了什麼? 不管將來的她,是否還會化身為雙面佳人,幽瞳也好,雅妮也罷,縱使無法讓她恢復對我的記憶,我也依舊不會失去她的。 大不了一切重新開始……這個美麗動人的天使,最終必會重回我的懷抱。這個結果,對今日的我來說,既是希望,也是誓言! 緩緩睜開眼睛,我目中所見,是漫天飛舞的黃沙。而我自己,更是半截身子被埋在了沙土之中。 幸運,還是在大沙漠裡!我悄悄鬆了口氣。如果幽瞳的魔法禁咒將我送離了大沙漠,出現在數千里外的地方,那可就真的麻煩了——想回來並不容易哩。 「瞳兒。」口中大叫著,我不自覺地還是將雅妮稱呼成了「幽瞳」——我的「瞳兒」。 似乎,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曾經的夢中情人離我根本十分遙遠,而刁鑽慧黠的幽瞳,才是我真正的心中摯愛。 我一躍而起,抖落了滿身沙土,目光急速地搜尋著。但我的四周,除了漫漫黃沙,再沒有一絲人影,甚至沒有一絲活物的氣息。 找不到幽瞳。 看來,她施放魔法禁咒時在理解「比翼」這個詞上真的出了差錯,否則「比翼任翱翔」怎麼會讓兩人變成了「勞燕分飛」? 想到以幽瞳的能力,脫困後應該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威脅到她,我內心稍安,反而有些擔心起自己的處境來:不知自己身處何地,身上除了衣衫,所有的食物和器具用品都失去了——最要命的是,沒有水——如果不能迅速找到綠洲,或者盡快離開大沙漠,我搞不好要渴死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 太陽在沙漠遠方的地平線處升起,天已經亮了。 我失去意識的時間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長。 看著曙光初現的茫茫沙海,我不得不硬起頭皮重新上路。 現在離開了「血冥土」的地下世界,可以用魔法了。 如果使用「御風術」的話,當能大大加快我行進的速度,但我卻不敢隨便耗費自己的魔法力,以免遇到凶悍魔獸或者意料之外的危險,卻沒有足夠能力施展高級魔法。 在目前的情勢下,我唯有趁著白天有太陽可以判斷方向的時候,迅速離開大沙漠。至少,也要找到可以補充食物、水,甚至可以購買其他應用之物的綠洲或者沙漠商旅。否則不但尋找「沙織獸」將成為一句空話,想活著走出這茫茫沙海都會成為大問題。 沙漠中寂寞孤獨的旅者——是我此刻的真實寫照。 獨自在茫茫沙海中跋涉,我腦海的思維並未有一刻停頓。 苦苦思索著那個讓我差點沒命的「沙漠皇」到底是何方高人,為何有如此的能力?為何他的聲音裡竟有種我所熟悉的特質?如果再有機會見面,我是否能揭開他的身份之謎? 當太陽逐漸升高,烈日下的沙漠再不同情我的形單影隻,它此刻想要做的,大概就是將我累死、渴死又或者活活曬死……在風沙烈日中走了數個時辰,依然看不到周圍環境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一向不缺乏自信的我,此刻也不覺有些氣餒了。 難道,我這擁有「終極之魔」不滅魔魂的強者,竟會被這區區沙漠所困死?沒天理啊!我內心哀歎之際,卻欣慰地發覺前方竟出現了一片綠洲。 婆娑婀娜的樹影,碧綠誘人的湖泊,而湖邊,甚至還有幢幢的人影……看見這些久違的景色,我彷彿看見了夢中的仙境。 舔著乾裂的嘴唇,我興沖沖地大步向綠洲狂奔過去。 然而,當我好不容易到達應該是綠洲所在的位置時,先前眼中所見的「仙境」卻完全幻滅消失了,四周依然是亙古不變的黃沙。我這才想起剛剛所見必定是傳言中沙漠獨有的奇景——「沙漠海市」——那只是一種完全虛幻的存在。 酷熱,體內水分被大量蒸發,致命的乾渴使我體力難以得到有效恢復,整個人逐漸變得疲累不堪。在經歷了一輪「衝向綠洲」的奔跑之後,我滿身沙塵,嘴唇乾裂,連眼睫毛上都是沙粒。除了眼睛依舊炯炯有神外,此刻的我,與衣不蔽體、蓬頭垢面的乞丐已沒多大區別。 午後,烈日開始偏西,但熱力卻絲毫未減。又渴又累的我,此刻已被這一無遮擋的白花花日光曬得暈頭轉向。強迫自己將內心的急躁平息,我耐心地朝著認定的方向繼續前行。 記得和幽瞳在一起時,我們大致上都是從東南往西北方向走,現在,只要反過來,從西北往東南方向走,應該是最有機會走出沙漠的。即使這樣的走法可能會重回到沙漠廢墟城堡所在之處,那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翻過一個沙丘,遠處,又一個綠洲出現在我的眼前。婆娑婀娜的樹影,碧綠誘人的湖泊,幢幢的人影……與先前的那個綠洲如此的相像,卻更加的清晰與美麗。 我驚訝於眼前這個「海市蜃樓」的無比真實,但我決心不再上當了——因為「綠洲」並不在我前進的道路上。我咬咬牙,放棄了朝「沙漠海市」所在的位置走去,而是不屈不撓地繼續著原方向的旅程。 一路前行,側前方的「綠洲」忽隱忽現,忽遠忽近,令我心底升起極為怪異的感覺,卻也使我更加確信這個「綠洲」是虛幻的「沙漠海市」了。 半個時辰之後,當「綠洲」又一次在我的視線裡消失不見,原本陽光燦爛的天卻忽然變得陰暗起來,空氣變得更加的悶熱難當。 反常的天氣異變令我感到十分詫異:難道大沙漠裡居然能碰到下雨?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奇跡哩。 瞬息間烏雲壓頂,遠方的地平線更是沙塵掀天而起,彷彿千軍萬馬在縱騎奔馳。 我內心暗驚,凝神定識,施展開「順風之耳」,傾聽著遠方傳來的「呼隆」巨響,腦中靈光一閃,赫然省起:這是沙漠裡最恐怖的沙暴襲來了! 天地陷入了混沌之中,先一步吹至的狂風牽動四周的沙礫,在我的四面八方形成了難見天日的瀰漫沙塵。 這不期而至的沙暴,就如同航船者最怕遇上的終極噩夢——「海嘯」一般,捲起的沙浪足足有十幾丈高,綿延的浪頭更是寬廣得無窮無盡,帶著席捲千鈞的氣勢洶湧而來。 最令我驚訝的是:沙浪的前方,居然還有幾點人影,如星飛彈走般疾速飛掠著,顯然正在竭盡全力逃避著沙浪的追襲。 然而,在這一望無際的沙海中,人力如何能與大自然的力量相抗衡?即使現在他們還有能力逃跑,但終有力竭的時候。那時,他們就只有無奈地被沙浪所吞噬,成為沙漠裡埋葬著的一堆白骨。 我呢?我該如何逃過此劫? 目測之後,我知道自己的「御風術」施展到極致時,必定快過沙暴推進的速度。可是,這鋪天蓋地而來的沙漠風暴,有留給我躲避的空間嗎?我的「御風術」又能支持多久?我的命運會不會如同那幾個沙浪之下看去如螞蟻般渺小的人一樣? 沙浪藉助狂風之勢,驟然加速……沙浪之前,幾個速度稍慢的逃亡人影轉眼便被捲入狂猛肆虐的沙暴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片刻的猶豫,沙浪距離我已不足千米。 死亡的氣息包圍了整個天地,然而,在這短短的瞬間,我卻已經完成了與風系魔法元素精靈風魅兒的交流。 我欣慰地從風魅兒處瞭解到:在沙漠風暴中,我不會有任何的生命危險。因為,沙暴肆虐,靠的是風,而我,是個與風系魔法元素精靈簽定了契約的風繫上位大魔法師。 在風中,我只會如魚得水。只要我幻化出「破風之鎧」,並將「御風術」展開到極致,我不僅不會有危險,還將能夠輕鬆享受在風口浪尖搏擊的快樂。 感受著風系魔法元素在我身周迅速聚集,彷彿徜徉於花海。我瞬間便幻化出「破風之鎧」,身形在「御風術」的帶動下冉冉上升,這一刻,我彷彿成了風的化身,與狂風再不分彼此。 而那些受控於風的沙塵,對我也再造不成威脅。我的身體,就像浪裡的小舟,在沙塵暴中跌宕跳躍著,卻永遠有驚無險。 我的靈覺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的清晰,我聽到了有人被沙暴吞噬發出的慘叫,但卻興不起救人的念頭。我的身心彷彿與沙浪融為一體,我感受到沙暴肆虐的快意,甚至因此而產生快樂的共鳴。 直到我的靈覺「看見」沙浪即將吞噬的最後那兩個人影的面容。 「瞳兒?千楓明月?!」我驚叫出聲。 那是兩張國色天香的俏臉。 一個銀髮星眸,正是風華絕代的幽瞳——雅妮公主;另一個則是褐髮淡紫色睛瞳,冷艷嫵媚兼而有之的靈狐聖女千楓明月。雖然臉上表情均充滿了絕望,但兩女卻有著同樣不屈的眼神。 我心中的狂喜與震驚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怎麼會是幽瞳(以後該稱為雅妮了)和千楓明月呢? 以雅妮之能,縱使只剩下六成戰能,應該也不至於會被沙浪追得疲於奔命啊?!她又怎麼會遇到千楓明月,並和千楓明月一起逃避沙浪追襲的呢? 沒時間多想了,當兩女發現在沙浪之中自由地載浮載沉,甚至如魚兒般穿梭自如的我時,肆虐的沙暴已經吞噬了她們。 兩女同時運聚起了戰能護罩與沙暴相抗,但身形仍然被帶著強大旋轉吸力的風沙吸扯著,逐漸拖向沙暴的核心。 如果沒有外力的幫助,當兩女被扯入沙暴核心之後,將無法擺脫。當她們的戰能損耗殆盡之後,就會被沙暴核心那強大的吸扯與絞扭之力撕成碎片。 「一定要救她們!」我不顧自己會否力有未逮,也不管沙暴核心的吸扯之力會不會連我也不放過。催動著「御風術」,疾速向兩女靠攏。 原本我只是在沙浪之上「飄浮」,此刻深入沙暴之中,立刻感受到肆虐沙塵的威力。每一粒沙子吹到臉上,都如同利箭激射。如果沒有「破風之鎧」的保護,我承受不了半盞茶時間可能就會被「射」暈過去。 此刻,我卻像風魅兒說的那樣,如魚得水,毫無困難便迅速靠近了兩女,沙暴核心的狂猛吸力對我竟絲毫不起作用。 第一個要救的,自然是我的親親好老婆雅妮了。 此刻,小妮子依然是幽瞳的那身打扮,胸部看上去平平的,看樣子又用了那個勞什子的「龍神變身」。我暗暗在內心發誓,以後一定要「廢掉」她這個惹人厭的「變身」秘術才行。 「伸手給我!」我伸出手,對雅妮大聲道:「我救你離開這裡。」 雅妮此刻正在苦苦與沙暴的風力相抗。雖然不明白眼前的男子為何能在沙暴中穿梭自如,但不知為何,她卻有種特別親切的感覺。這是無法想像的,對一個素未謀面的男子,她居然會興起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怪異了。 見雅妮沒有反應,我內心大為著急,勉力用僅剩的一成混沌原力束音成線,對著她的耳朵傳聲道:「瞳兒,雅雅,你真的不記得你的羽郎了嗎?你為救我使用了魔法『禁咒』,代價是忘記自己最愛的人,而我,就是你的愛人,你的夫君雷德·龍羽啊!」 我一口便戳穿了雅妮的雙重身份,並且直接告訴她我是她的夫君,希望能因此刺激她恢復對我的記憶。 雅妮渾身一震,隨即眼中露出迷惘之色,彷彿看怪物般望著眼前的男子,她內心的震驚簡直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 她雅妮公主的身份,在克利維拉洲應該是沒人知悉的,為何這個「陌生」男子不但同時能叫出自己瞳兒、雅雅的暱稱,還說他就是自己的夫君呢?雖然「雷德·龍羽」這個名字很有些親切,但自己的腦海中卻完全沒有這個人的影子啊,怎麼會無端端有人出來冒認是自己的夫君?! 他所說的這些話,如果是平時,她一定會將他當成瘋子,縱使不發雷霆之怒,也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可是,現在她卻只有驚訝與心情忐忑了。 因為,一來她發覺自己確實有一小部分記憶出現了斷層,至少,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忽然失去了所有的魔法力量,戰能也被抑制了三四成之多,否則她之前也不會奈何不了千楓明月了。 二來,如果此刻沒人幫助,她真的快要支持不住了,如果就這樣被吸扯入沙暴的狂亂核心,肯定是凶多吉少。 難道自己在失去的那段記憶裡,竟然莫名其妙地有了丈夫?太荒謬了! 第十二集 比翼共翱翔(7) 本著先脫離危險再說的念頭,雅妮雖然心亂如麻,卻一言不發向對方伸出了纖纖素手。 看到我在沙暴中如魚得水的情景,還聽到我對雅妮說要救她離開這裡的話,不遠處同樣在風沙中苦苦掙扎的千楓明月,忍不住嬌聲向我呼救道:「這位大哥,也幫小妹一把,救我離開啊。」 看到千楓明月的情形,我知道她此刻戰力應該只剩六成戰能,又比失去所有魔法能力的雅妮要強了不少。這小妮子不見數月,進步看來還是滿大的。 想起當日劫持她時,在山洞中以熱吻情挑這個美麗的靈狐聖女的情景,我忍不住心頭一熱,不失時機地調侃道:「救你沒問題,可你要怎麼報答我呢?!」 千楓明月似乎想不到我會這樣問,猶豫著尚未回答,被我握住了纖手的雅妮卻忽然開口道:「等等,你救她之前,讓我先提個條件。」 沒想到雅妮會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我有些愕然道:「條件?」 雅妮狡黠一笑,傳音對我道:「這位雷……羽什麼的,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看樣子你卻是瞭解我真正身份的。既然你自認是我的夫君,記住兩件事,第一,沒經我同意,不准洩漏我的真正身份;第二,想救千楓明月,你就必須一切聽我的。」 「你還是想不起我嗎?真是相見不相識哩,這該死的魔法禁咒。」聽了雅妮的話,我唯有心下歎氣。 點點頭,我還想再說幾句對她回復記憶有幫助的話,那廂千楓明月一聽雅妮說要讓她先提條件卻已經急了,大聲道:「這位大哥,他不是好人,你可不要聽他的。我叫千楓明月,我大哥是狂獸軍團的統帥千楓寒雲,你救了我,我一定會報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雅妮看到千楓明月著急的樣子,得意地笑了起來,道:「小月兒,你也有今天嗎?你知不知道,你面前這個帥哥可是我的親大哥哩,他的名字是雷羽,記住了嗎?你的千楓寒雲大哥雖然神勇,但他遠在數千里外,可救不了你哦。你一個時辰之前還口口聲聲說要殺我,現在又說我不是好人,還想我讓我大哥救你嗎?小月兒,趕快哭著哀求我吧,不然,你可要等著被沙暴分屍嘍!」 「雷羽?他是你的大哥?」千楓明月聽了雅妮的話,見我又表示同意地點了點頭,頓時傻了眼。 沉默一秒鐘後,才無奈地對雅妮道:「幽瞳死人妖,你可不要太過分了。我剛才說要殺你,只不過是想嚇嚇你,為上次的事出口氣。可別忘了,我體內還有你下的『子母同命蠱』,雖然母蠱與子蠱的聯繫已經被我大哥切斷,你已經控制不了我體內的子蠱。可是,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死了,另一人還是會元氣大傷的。你怎麼能見死不救?最多,我答應以後和你恩怨一筆勾銷好了。」 我聽了兩女的對話,這才想起當初幽瞳確實威脅過我和千楓寒雲,說她對冰兒以及千楓明月都施放了「子母同命蠱」,如果幽瞳死去,冰兒與千楓明月也會隨之沒命的。 千楓明月在千楓寒雲幫助下切斷了子母蠱之間的聯繫,可是,冰兒體內的子蠱應該還是存在的,那就是說,如果雅妮死了,冰兒也會送命! 我的天,一下子失去兩個親親好老婆,萬一發生這種事,那可是我絕對無法接受的。 此事了結之後,還是讓雅妮趕快解除冰兒的蠱毒控制為妙。 只是對於目前的情況,我處理起來還是頗有些尷尬的。 首先,千楓明月還當雅妮是當初的那個死人妖幽瞳。而幽瞳和千楓明月之間本是有著「宿仇」的,雖然這「宿仇」不算什麼深仇大恨,可是,兩人在遇到沙暴之前,肯定曾經爭執甚至大打出手過。 其次,雅妮顯然還沒有真正恢復對我的記憶,表面她似乎接受了我,甚至條件反射地對千楓明月說出我是她的「大哥」——雷羽,這說明她潛意識裡對和我攜手同行的那段時日還是留有模糊印象的,但這不等於她已經記起了和我有關的一切。 現在雅妮的所作所為,是幽瞳向來的行事風格,從她現在還是一身幽瞳的形象打扮,就可以猜到她仍然還當自己是幽瞳的。 我固然可以在千楓明月面前揭穿這個所謂幽瞳的真正身份,但這樣做對我並沒有實際的好處,反而可能因此惹惱了還不願顯露真正身份的她,這非我所願。 當然,我同樣不希望雅妮太過為難千楓明月。 雖然因為形象變化(不再是當日澤林的身體),千楓明月並不認得我就是那個奪取了她初吻的男子。但我對這個冷傲嫵媚兼而有之的靈狐聖女還是一直都心存好感的。 設法恢復雅妮對我的記憶,化解兩女的恩怨,將兩個美人兒一起收入後宮,這才是色心不死的我內心最渴望的結局。當然,這是個艱巨的任務,最終能否圓滿完成,只有老天才會知道了。 沉吟間,耳中聽得雅妮對千楓明月道:「恩怨一筆勾銷太微不足道了,你如果能答應我兩件事,我就讓我大哥救你。」 千楓明月狠狠瞪了雅妮一眼,無奈地道:「你說吧。」 雅妮看了看我,才對千楓明月道:「第一,以後你見到我和我大哥都要恭恭敬敬,不許再罵我『死人妖』,更不許有任何敵意的行為;第二,脫險之後,一個月內為我們取來你大哥千楓寒雲的太陽神刀。」 千楓明月著急道:「第一條我可以立刻答應你。但是第二條,我卻是沒法做到的。大哥他怎麼可能把神刀交給我呢?」 「那你就等著被沙暴分屍吧!」雅妮故意板起臉冷冷地道。 我感覺雅妮的條件並不算太過分,不想拂逆她的心意,識趣地配合著她威脅千楓明月道:「是啊,你的性命重要,還是你大哥的神刀更重要,自己衡量吧!」 說完,我更拉著雅妮的手做出欲待離去的姿態。 千楓明月見了大急道:「我答應,答應你們行了嗎?我會努力去把太陽神刀弄來給你們的。快救我吧,人家快要撐不住了。」 我見到千楓明月情急的樣子,想起初見她時小妮子的狂傲,不禁起了戲謔之心,笑道:「那好,你發誓:如果一個月內不能為我們拿來太陽神刀,你就必須以身相報。」 雅妮似乎明白我的心意,配合我接口道:「對,發完誓我們便立刻救你。」 「你……怎麼你們兩兄弟都是一樣的無恥下流?!」 千楓明月羞怒交迸,一時說不出話來。而被我握住手掌的雅妮此刻卻忽然狠狠掐了我一下。 我內心大奇,為何要掐我呢?難道,小妮子恢復了對我的記憶,竟然在喝千楓明月的醋嗎? 還在胡思亂想,耳中卻聽到雅妮的傳音道:「你個混蛋傢伙,自認我的夫君,居然還敢當著我的面讓別的女孩子以身相報?你不想活了嗎?」 雖然語帶笑意,但話裡含著的濃濃醋意,仍然讓我聽了覺得十分興奮。 即使還未能喚醒她對我的記憶,小妮子在我面前卻總會不自覺地展露出女孩子應有的心態,或許是體內接受了我太多的「愛意」輸送之緣故吧。 她會有這種大喝飛醋的行為,對我而言,絕對是好事一樁哩。想來,距離重新獲得小妮子芳心的那一刻,應該為時不遠了。 而另一邊,千楓明月自然不會認為我們是在開玩笑。小妮子雖然又羞又怒,但權衡輕重之後,她還是很快就屈服了。生死關頭,一個人再怎麼心高氣傲,也還是不能不顧自己性命的。 在我打算收回剛才的話之前,千楓明月已迅速卻是咬牙切齒地發下了毒誓…… 第七章藍鱗穿甲 狂暴肆虐的沙浪滾滾向前,天地墜入了最迷惘的混沌之中! 一左一右握著雅妮和千楓明月的手掌。我收斂心神,全力施展「御風術」,不敢在沙浪之巔流連,而是順著風勢,在沙浪之巔如飛舟滑行。 在沙塵風暴之中,我就是暴風之子,與沙暴完全融為一體,我任由身體隨風逐沙浪而行,漸漸遠離了沙暴的核心。 身心沉浸在一種奇異的境界之中,渾然不覺身周狂風沙的暴虐,我閉上了眼睛,心中只有唯一一個念頭:牢牢握緊兩女的纖手,即使沙暴之後接踵而來是世界末日,也絕不能有絲毫的鬆動。 遮天蔽日的沙暴,終有平靜下來的時刻。 當我發覺自己雙腳踏落實地,與我融為一體的風沙不知何時已消逝無蹤。 雅妮與千楓明月此刻靜靜地躺在我身邊的沙漠土地上,她們和我一樣,被風沙之刃弄得渾身沙塵、衣衫襤褸。 緊閉的睫毛微微顫動,兩女依舊昏迷未醒。她們的呼吸是如此的輕柔,她們的心跳聲是如此的動人——我終帶著她們成功逃離了沙暴的死亡陷阱。 任由自己呈「大」字形癱在沙漠的土地上,我有種筋疲力竭的感覺。 劫後餘生,刺眼的陽光此時亦變得溫柔了許多,然而,天空,幾隻正在盤旋著的禿鷲卻在提醒我:再不起來,禿鷲們可就要將我們當成沙漠裡倒斃的旅者了。 勉力爬起身,我首先來到雅妮的面前。小妮子仍然是原來那身幽瞳的打扮,一身男裝,看上去是個俊逸的公子哥兒。 只不過,由於她實在太俏麗了,雖然有「龍神變身」的掩飾,仍然給人以「娘娘腔」的女性化感覺,這也是她會被我和千楓明月罵「死人妖」的主要原因。 她這個龍族秘術「龍神變身」也算神奇的了,比起「萬相千幻術」,這「龍神變身」顯然好用得多:居然能將小妮子的一對「波霸」級豪乳隱藏掉,還能偽造出明顯如男子的喉結,委實是不可思議。 看著雅妮清麗無雙,極具古典美的俏臉,我忽然想到,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不是她的本來面目呢? 印象中的雅妮公主應該比用了「龍神變身」後的幽瞳氣質更顯得高雅矜貴一些哩!這個謎團,看來只有等待小妮子翌日親自為我解開了。 提聚起不多的混沌原力,我將「鬼靈印記」的喚醒信息送入了雅妮的體內。 雅妮的身體受到刺激,微微顫動了一下。 我知道用不了多久,她氣海的戰能氣機就會在我的戰能刺激下甦醒,她的意識也會很快回復過來。 然後,我走到千楓明月身旁,對她如法炮製。 戰能送入兩女體內的同時,我嘗試著在「鬼靈印記」的信息流裡摻入了「愛」的信息。 從前我並不知道能夠這樣做,但與雅妮在脫離「息壤土」陷阱之前,我掌握到了一些這樣做的要領,現在,正是加強練習的時候。 兩女幾乎同時甦醒過來。 睜開眼睛,雅妮好一會才能適應刺眼的陽光。 看到自己的一襲儒衫下半身竟然被風刃變成了碎布條狀,而長褲在大腿以及膝蓋等處也都破了幾條大口子,雪白的大腿若隱若現,小妮子不禁俏臉一紅,但在這種情況下,她也毫無辦法,只能胡亂拉扯幾下,讓破裂的衣服口子不那麼明顯就算了事;抬頭望去,那個救了自己的俊逸男子已經躍上一旁的沙丘,正在極目遠眺。 嚶嚀一聲嬌吟在耳邊響起,雅妮方醒覺身邊還躺著有人。側轉頭,剛好見到坐起了半邊身子的千楓明月。 千楓明月身上的衣衫破損得更加厲害,所幸她內裡還穿著件短袖裝的貼身軟甲,才不至於春光外洩。但小臂和小腿處的衣物,仍然彷彿被風刃割掉般,露出了雪白晶瑩的肌膚。 兩女目光相遇,千楓明月眼中不期然升起怒火,但瞬即消失,神情也變得黯淡下來。雖然性命是撿回來了,但自己答應過對方的條件,還有曾經發下的毒誓她可沒有忘記。 「千楓明月謝過兩位救命之恩。」千楓明月似乎生怕離得遠些的我聽不見,在雅妮的身邊大聲道。 「嘿嘿,先別謝!小月兒,你還有任務要完成的。拿不來太陽神刀,我大哥要你以身相報的哩。」雅妮回復了幽瞳本色,陰陽怪氣地調侃千楓明月道。 不知是否我用「鬼靈印記」輸入到千楓明月體內的「愛意」起了作用,小妮子似乎對我並非如想像的反感。 對於幽瞳這句本應令她大動肝火的話,並沒有起多大的反應,只是淡淡道:「不勞提醒,就算真的拿不來太陽神刀,我要以身相報的人也是你大哥,與你這死人……沒任何關係。」她終於及時記起自己的承諾,硬是將到了嘴邊的「妖」字吞了回去。 雅妮見對方不為所動,頗覺無趣,她不甘心地繼續刺激千楓明月道:「別裝得好像滿不在乎的樣子。你要真的拿不來神刀,說不定,大哥會把索取回報的權利讓給我呢?」 千楓明月反應並不遲鈍,聞言立刻冷笑反駁道:「別作夢了。換了人的話,你認為我還有必要遵守我的承諾嗎?」見雅妮一時無話可說,千楓明月自感口舌之爭上贏了一場,得意道:「想打本姑娘的主意?你也不自己照照鏡子,像你這樣的娘娘腔,我看見都嫌噁心。」 饒是雅妮平日刁鑽伶俐,此刻也被擠兌得有了怒意,嘿嘿冷笑道:「小月兒,你答應過,脫險後要對我和大哥恭恭敬敬的,現在,怎麼變得比變色龍還快啊。看來,你已經是不打算遵守承諾了,難道,千楓氏說話還有發誓都是像你這樣如同放屁的嗎?」